佛洞地遗址位于云南省临沧市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勐简乡勐简村大军赛村民小组的飞地燕子洞内，距昆明580 km。2016~2017年，临沧市文物管理所在进行公路考古调勘时发现该遗址。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临沧市文物管理所、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文物管理所、镇康县文物管理所，于2017年11月至2018年2月、以及2018年7~10月，两次对该遗址开展考古发掘工作。发掘探方位于洞内第四台面到第五台面间，发掘面积为20 m2，以1×1 (m)小探方进行具体发掘和记录管理。发掘出土了包括石制品、动物化石等在内的大量遗物。
1. 地理位置和地层概况
佛洞地遗址地理坐标为23°44′14.38″N、99°19′37.17″E，海拔593 m。佛洞地遗址所在的燕子洞为二叠纪灰岩穿洞，坐落于南汀河西岸断层崖边缘。洞口面向东南120°，高出南汀河水面55 m，离山脚的二级阶地后缘约30 m，洞口外缘区域形成壶穴地貌（图1）。燕子洞洞口宽13.6m、高7.3 m；洞内最高23m、最宽28 m，洞穴进深36 m，总面积约700 m2。洞穴内部地面总体呈斜坡状，洞口至洞底地表起伏为16.7 m，从洞口到洞底分为错落的斜下坡四阶台面。
图1
图1
遗址地理位置图及洞穴照片
a.佛洞地遗址地理位置图The geographical position of Fodongdi Site；b.遗址洞口内视图The inside view of the cave entrance；c.洞内地形内视图The inside view of the terrain in the cave
Fig.1
Geographical position of the Fodongdi site and the images of the cave
图2
图2
佛洞地T1南壁地层剖面图与AMS14C年龄（2 sigma/ BP cal）[1]
Fig.2
The southern stratigraphic profile at T1 of the Fodongdi site and the AMS 14C dating results （2 sigma/ BP cal）
佛洞地遗址的文化层总厚度大约为5 m，根据地层堆积物和包含物的14C测年，目前可以划分为4个文化层：第一层（1-6b）为扰乱层，包含顶部至砾石层底部，以松散的灰黄色黏土质粉砂或粉砂质黏土为主，下部夹杂较多大块石灰岩角砾，含少量炭屑、瓷片、陶片、瓦片和螺壳等；第二层（6c-8f, 15600~14000 BP），褐黄色粉砂质黏土为主，质地坚硬，包含有大量动物碎骨、植物种子、炭屑、石器等；第三层（8g-9c, 16500~16000 BP），以棕褐色黏土为主，混合了炭屑、灰烬，地层包含有大量动物碎骨、蚌壳、石器等；第四层（9d-10d, 18400~16600 BP），以深棕褐色黏土为主，混合了炭屑、灰烬，包含有烧骨，动物化石与石器，下部临接石灰岩基岩。因此从地层序列上看，除第1层为扰乱层外，下面3层均为原生堆积层，即3个旧石器时代的文化层。
2. 出土动植物化石初步鉴定结果
出土的动物种类初步鉴定达40多种，包括脊椎动物和无脊椎动物。脊椎动物有鱼类（鲤鱼、三角鲤、草鱼、四须鲃、鲫鱼等）、两栖类（蛙类、蝾螈类等）、爬行类（龟鳖类、蜥蜴类、蛇类等）、鸟类和哺乳类（以食草类和小哺乳为主：刺猬、鼩鼱、树鼩；蝙蝠；猕猴、长尾叶猴、豪猪、竹鼠、绒鼠、松鼠、鼯鼠、仓鼠、河狸、小家鼠、黑鼠、鼠科属种未定；大型猫科、狗、獾、猞猁；侏儒猪、鹿类和麂类、牛、山羊、羚羊等），无脊椎动物有蚌（圆顶珠蚌等）、蚬（河蚬）和螺（钉螺滇川亚种、中国圆田螺）及一些动物粪便。
植物遗存非常丰富，包括松属、牡竹属、山楝属、皂荚属、巨竹属、青钱柳、龙脑香属、青冈属、臭椿属、香椿属、朴属、胡桃属、合果含笑、桦属、木莲属、菠萝蜜属二十多种木炭，青冈属、栎属、刺葵属、朴属、胡桃属、樱属、雀麦属、车前属、葡萄属等近二十种果实和种子。
3. 出土石制品
表1 各文化层石制品类型统计
Tab.1
| 分期Phase→ | 第一期Phase 1 | 第二期Phase 2 | 第三期Phase 3 | |||
|---|---|---|---|---|---|---|
| 类型Types↓ | 数量Quantity | 占比Percentage | 数量Quantity | 占比Percentage | 数量Quantity | 占比Percentage |
| 石核Flake core | 17 | 1.2% | 12 | 0.4% | 30 | 0.9% |
| 石片Flake | 255 | 18.2% | 818 | 29.4% | 1527 | 45.3% |
| 砸击产品Bipolar products | 147 | 10.5% | 187 | 6.7% | 115 | 3.4% |
| 石器Tools | 48 | 3.4% | 68 | 2.4% | 161 | 4.8% |
| 石锤/石砧Stone hammers/anvil | 35 | 2.5% | 11 | 0.4% | 22 | 0.7% |
| 断块Chunk | 567 | 40.4% | 997 | 35.8% | 1233 | 36.5% |
| 碎屑Debris | 301 | 21.4% | 661 | 23.8% | 234 | 6.9% |
| 备料Manuports | 34 | 2.4% | 28 | 1.0% | 52 | 1.5% |
| 总计Total | 1404 | 100.0% | 2782 | 100.0% | 3374 | 100.0% |
第一期(10d~9d, 18400~16600 BP)：出土石制品1404件，原料以石灰岩为主，石英、砂岩和石英砂岩占比也较多，另有玄武岩、石英岩、方解石等。剥片以锤击法和砸击法并重，石片和小型石英砸击产品均有一定数量。石核以单台面为主，硬锤直接锤击，不见预制，整体为简单的单台面剥片；砸击法除用于生产小型石英产品外，也用于其他石料的开料。锤击石片和砸击产品直接使用的比例均较小（分别为3.1%和6.1%），多数为石器毛坯或修理过程产生的副产品。石器尺寸较为粗大，平均长宽厚为65.31×51.45×21.46 mm，类型包括刮削器、砍砸器等，其中砍砸器可进一步细分为边刃砍砸器和端刃砍砸器等（图3: 1-5）。石器主要由锤击法修理边缘，修理方向以正向为主，毛坯多见石片、断块和砸击开料的砾石。
图3
图3
各期代表性石制品及部分线图
1. 17YGFI0118(7)d-541,石斧Stone axe; 2. 17YGFI0114(7)d-491,砍砸器Chopper; 3. 17YGFI0117(7)-378,打制双肩石锛 Shouldered adze; 4. 17YGFI0115(7)z25-26,刮削器Scraper; 5. 17YGFI0115(7)z25-21,钻 Borer; 6. 18YGFI0316(9)b-9,边刃砍砸器Side chopper; 7. 17YGFI0314(9)b-1562, 单向陡刃圆形手锛（苏门答腊器）Single-sided sharp edge adze (Sumatralith); 8. 18YGFI0416(9)a45-21,刮削器Scraper; 9. 18YGFI0417(9)a56-41, 10. 18YGFI0417(9)c-91-2, 11. 18YGFI0215(9)aZ93-14, 砸击石片Bipolar flake; 12. 18YGFI0216(10)d-13, 边刃砍砸器Side chopper; 13. 18YGFI0315(10)d-3,端刃砍砸器End chopper;
14. 18YGFI0317H03118-14, 15. 18YGFI0315H03141-43,刮削器Scraper; 16. 18YGFI0415(9)d130-3,
17. 18YGFI0415(9)d130-7, 18. 18YGFI0414H03128-15,砸击石核Bipolar core
Fig.3
Lithic assemblage and sketch figures in Fodongdi Site
第二期(9c~8g, 16500~16000 BP)：出土石制品2782件，原料仍以石灰岩为主，且比例有所增加；石英、砂岩和石英砂岩仍有使用，比例略有下降；另有玄武岩、石英岩、方解石等，总体与第一期类似。剥片同样以锤击法和砸击法并重，石片和小型石英砸击产品的数量均有增加，石片数量与比例上升更为显著；其余打制策略及石核特征与第一期类似。石片直接使用的比例仍较低（4.3%），砸击产品的直接使用比例上升较大（18.7%）。石器整体粗大，但较第一期稍小，平均长宽厚为49.66×46.93×18.83 mm。类型主要为刮削器、砍砸器，新出现了凹缺器、钻、尖状器等，数量很少；另出现一件单向陡刃圆形手锛（苏门答腊器）[7]（图3: 6-11）。石器主要由锤击法修理边缘，修理方向以正向为主，毛坯多见石片、断块和砸击开料的砾石。
第三期(8f~6c, 15600~14000 BP)：出土石制品3374件，原料与前两期种类相同，玄武岩数量显著增多，成为主体原料；石灰岩次之，石英砂岩、砂岩、石英岩和石英等仍占有一定数量。剥片依旧以锤击法和砸击法并重，石片数量有所增加，砸击产品数量显著下降（表1）；石核剥片仍以简单的硬锤锤击为主，石核的台面及剥片面数量较前两期有所增加。石片直接使用的比例较第二期略有增加（7.0%），砸击产品的直接使用比例稍有下降。石器整体仍较粗大，与第二期接近，平均长宽厚为49.38×50.81×17.78 mm。石器类型主要为刮削器、砍砸器、凹缺器等，新出现了石斧、打制双肩石锛，但数量较少（图3: 12-18）。
4. 结论与讨论
第一期旧石器时代文化层的石制工具由两套风格差异较大的类型组合而成：其一是以砾石或者较大岩块为毛坯，直接锤击或者砸击开料，进而生产出的大中型砍砸类石器；其二是以较小的脉石英卵石为原料，通过砸击获得细小的碎片，部分进行修理的小型刮削器，其他可能直接使用，但需要进一步实验和观察验证。结合动植物化石材料所体现的亚热带森林环境，可见这样一套石器组合可能同时满足对植物资源开发利用和对林地动物的狩猎需求。第二期与第一期相比较，变化并不明显，依然以大小两套石器组合并存为特点；但与第一期相较，大型石器的规范性和原料选择上有了进步，并出现了单向陡刃圆形手锛（苏门答腊式石器）的新石器类型。第三期与时代较早的两期相比较，1）石器组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早期较为多见的砸击石英类小石器显著减少；2）大型石器的原料选择和加工方面具有明显的变化：以优质玄武岩为主导性原料，新增石斧、打制双肩石锛等器物类型，石器形制更为规整，出现一些典型的以石片为毛坯的修理明确的刮削器、锯齿刃器、凹缺器等。
致谢
感谢参与野外发掘、采样和后期整理的来自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的研究生：陈冠翰、白云俊、许竞文、李京亚；中国科学院脊椎动物演化与人类起源重点实验室技工：王慧海、林琳、许郡楠；广西文物考古研究所技工：余明辉、林高鹏；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技工：杨庆丽；云南大学研究生：李炎、黄莲、董慧杰、杨艺、孙丽萍、李季、李新龙、王梓耀、郭倬廷、缪玉荣；云南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文物保护管理所：庞灿芝；首都师范大学研究生：刘卓恒；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郑喆轩；安徽大学：岳健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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